• 谁知道"荷塘月色"的赏析

                《荷塘月色》虽是一篇写景的散文,但作者借景抒情,托物言志,同样贯穿着他对现实的看法和态度,只是比较委婉曲折。在群魔乱舞、夜气如磐的日子里,作者的心无法平静。他远离闹市、夜游荷塘,感到一种难得的自由。只有一个人在静夜月下,他才“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
                这正流露了他对令人窒息的现实生活的厌恶和否定。而文章中对美丽宁静的荷塘月色的描绘和赞赏,不正寄托了作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吗?当然,在厌恶和否定,憧憬和向往之中,也夹杂着他深沉的苦闷,一种不知道如何到达光明的未来,在黑暗中彷徨徘徊的苦闷。但是作者并没有被黑暗和苦闷吞没,以至于消极颓废。
                他赞美荷花出污泥而不染,讴歌月亮的高洁清白,表明了他决不随波逐流,决不与黑暗势力同流合污的志向和情操。

              他为何在中提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呢?
              渲染了夜已深沉,一片静谧的氛围,而这种静,恰恰衬托了作者内心的不平静,流露出作者淡淡的哀愁。
                
              正文: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睡歌。
                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
                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
                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象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睡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
                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
                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有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彩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
                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鹢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
                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熟睡好久了。
              一九二七年七月北京清华园
              【写作背景】
              本文写于1927年7月,正是白色恐怖笼罩中国大地的时候。
                在此之前,朱自清作为“大时代中一名小卒”,一直在呐喊斗争,但是在“四一二”政变之后,他从斗争的“十字街头”消失,钻进古典文学的“象牙之塔”了。他毫不掩饰地表白这种思想的变化:“在旧时代正在崩坏,新局面尚未到来的时候,衰颓与骚动使得大家惶惶然……只有参加革命或反革命,才能解决这惶惶然。
                不能或不愿参加这种实际行动时,便只有暂时逃避的一法……在这三条路里(指政治上的左中右三条路——编者),我将选择哪一条呢?……我既不能参加革命或反革命,总得找一个依据,才可以姑作安心地过日子……我终于在国学里找着了一个题目。”(《哪里走》)“这几天似乎有些异样,像一叶扁舟在无边的大海上,像一个猎人在无尽的森林里……心里是一团乱麻,也可以说是一团火。
                似乎在挣扎着,要明白些什么,但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一封信》)
              如果要知人论世地鉴赏本文,可以循此揣摩作者写作本文的思想来由。但不宜过多地挖掘文章的“政治性”“思想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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