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胎教谁的散文适合

              给你5篇席慕容的。席慕容的散文风格清新淡雅,内容多关注生活,读来很贴心温暖,我想应该很适合胎教的,希望你能喜欢。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买席慕容文集。
                另外如果是胎教的故事,我建议你买《智慧背囊》系列,都是感人哲思的小故事,也很适合胎教的。

                一条河流的梦

                一直在被宠爱与被保护的环境里成长。父母辛苦地将战乱与流离都挡在门外,竭力
                设法给了我一段温暖的童年,使我能快乐地读书、画画、做一切爱做的事。甚至,在我
                的婚礼上,父亲也特地赶了来,亲自带我走过布鲁塞尔老教堂里那长长的红毯,把我交
                给我的夫君。而他也明白了我父亲的心,就把这个继续宠爱与保护我的责任给接下来了。
                那是个五月天,教堂外花开得满树,他给了我一把又香又柔又古雅的小苍兰,我永
                远都不会忘记。
                因此,我的诗就为认识我们朋友间一个不可解的谜了。有人说:你怎么会写这样的
                诗?或者:你怎么能写这样的诗?甚至,有很好的朋友说“你怎么可以写这样的诗?”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一直相信,世间应该有这样的一种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
                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假如我能享有这样的爱,那么,就让我的诗来作它
                的证明。假如在世间实在无法找到这样的爱,那么,就让它永远地存在我的诗里,我的
                心中。
                所以,对于写诗这件事,我一直都不喜欢做些什么解释。只是觉得,如果一天过得
                很乱、很累之后,到了晚上,我就很想静静地坐下来,写一些新的或者翻一翻以前写过
                的,几张唱片,几张稿纸,就能度过一个很安适的夜晚。乡间的夜潮湿而又温暖,桂花
                和茉莉在廊下不分四季地开着,那样的时刻,我也不会忘记。
                如果说,从十四岁开始正式进入艺术科系学习的绘画是我终生投入的一种工作,那
                么,从十三岁起便在日记本上开始的写诗就是我抽身的一种方法了。两者我都极爱。不
                过,对于前者,我一直是主动地去追求,热烈而又严肃地去探寻更高更深的境界。对于
                后者,我却从来没有刻意地去做过什么努力,我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在灯下,在芳香的
                夜晚,等待它来到我的心中。
                因此,这些诗一直是写给我自己看的,也由于它们,才使我看到自己。知道自己正
                处在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所有繁复的花瓣正一层一层地舒开,所有甘如醇蜜、涩如黄
                连的感觉正交织在我心中存在。岁月如一条曲折的闪着光的河流静静地流过,今夜为二
                十年前的我心折不已,而二十年后再回顾,想必也会为此刻的我而心折。
                我的蒙古名字叫做穆伦,就是大的江河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如果所有的时
                光真的如江流,那么,就让这些年来的诗成为一条河流的梦吧。
                感谢所有使我的诗能辑印成册的朋友。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谢意。而晓风在那样忙碌
                的情况之下还肯为我写序,在那样深夜的深谈之后,我对她已不止是敬意而已了。
                一九八一年六月写于多雨的石门乡间
                席慕容

                透明的哀伤

                站在峡谷之间的吊桥上,站在满月的光辉里,我们呼唤你过来,来看那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你却微笑拒绝了。
                斜倚在吊桥的另一端,在山壁的暗处,你说:
                “我从这里看你们就好了,因为,你们就包含了月光。”
                山风习习,流水在转折处呻吟喘息,身旁的H为了这样美的一句话轻声惊叫起来。月华如水也如酒,清澈而又迷离,为什么此刻我的心中却隐隐作痛?
                是因为在那样透明的月光之中感觉到自身的有所隐藏吗?
                是因为在那样圆满的一轮清辉之中感觉到自身的缺失与憾恨吗?
                仿佛有一种畏惧,如影随形。
                年轻的时候,心中的阴影来自那对前路的茫然无知,我会遇见什么?我会变成什么?一切都没有启示与征兆。而到了这一夜,那逃避不了的阴影却是来自对前路的全然已知,盛筵必散啊!盛年永不复返,我们这一生从未能尽欢。请你原谅我,亲爱的朋友,原谅这即使是在清辉流泻的光耀之处依旧紧紧缠绕着我的悲愁与怅惘。
                是的,在这样美丽的夜晚里,生命是可以包含着月光,却不得不在同时也包含了一层透明的哀伤。

                春回

                我知道
                凡是美丽的
                总不肯 也
                不会
                为谁停留
                ——画展

                只要知道朋友里有谁是住在北投的,我就会自然地对他有了好感,而且,总不忘记告诉他:

                “我娘家以前也在新北投。”

                其实,那个旧家早已转卖给别人了,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是住在那里的。每次梦里家人团聚的时候,也总是在那个长春路的山坡上,院子里总是开满了杜鹃和红山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很多不能忘记的事都是在那里发生,从那里开始的。

                就好象我常爱讲给朋友听的那件事一样:有一个春天的下午,天气那么好,在屋子里的我禁不住引吭高歌,一首接一首地唱了起来。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看见德姐在杜鹃花丛里走过来又走过去,她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流了起来,露出一段柔白的颈项,从缤纷的花丛里转过来的脸庞上竟然带着一种很神密的笑意。

                被这样一幅画面吸引住的我,歌也忘了唱了,就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微笑的对我走过来的姐姐。

                姐姐走进来了,脸还是红红的,她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要呆在院子里吗?”

                “看花?晒太阳?”我试着回答她。姐姐摇头,然后,那种神密的笑意又浮了上来:

                “我呆在院子里,是为了要告诉别人,在屋子里唱歌的那个人不是我!”

                接下来的,当然是一阵不甘受辱的惊呼,然后就是一场追逐和嘻笑。当我们两个人终于都累得跑不动了的时候,我就顺势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在笑声和喘息声里,我还记得那很蓝的天空上,有好多朵飞得好快的云彩。

                而那样单纯和平凡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一直认为是应该的,并且不足为奇的相聚,怎么忽然之间竟然变得珍贵和不易再得了呢?

                今夜,在多雨的石门乡间,杜鹃花在草坪上一丛又一丛地盛开着。打开姐姐新录制的唱片的封套,轻轻地把唱片放在转盘上,静夜里,姐姐深沉又柔润的女中喜听来特别美丽。十几、二十年的努力使她终于能够实现了她年少时的愿望,成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声乐家。可是,我却常常会想起了我们山坡上的那个开满了花的院子,和天上的那些云彩,白白柔柔的,却飞得好快。

                不肯回来的,大概也不只是那些云彩了。

                丰饶的园林

                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我一个人站在街角公共汽车的站牌下等车
                好像已经过了很多班车了,可是,我都没能上去,夜很深了,我心里越来越着急。
                但是,每次在有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却又总是犹疑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在那些疾驰而过的车厢里,不是有着太亮的灯,就是有着太多的人,在深沉的夜色里显得怪异而又喧哗,总是不像我盼望中的那一辆。
                其实,我好像也并不很清楚自己盼望着的到底是一些什么?只是隐隐地感觉到,应该有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应该有一条比较好的路,应该有一种比较好的气氛,在下一辆车里,应该有我愿意与他相遇的人。
                车子一班一班地过去,我一直站在街角,午夜时,挂着红灯的最后班车来了,终于跳了上去,却发现车厢里空无一人。
                只好孤单地坐到终点,沿路,一盏一盏的路灯依序而灭,回头看过去,只见来路上竟是一片漆黑。
                来时的路上一片漆黑。
                我在暗夜里醒来,梦中那种孤单的感觉仍然紧紧地攫住了我,整个人好像沉没在一个冰冷而又透明的世界里,那是怎样萧索的世界啊!在千般迟疑之后,却发现自己已一无所有。
                窗外星光满天,虫声遍野,南方的夜晚温暖而又芳香,我从梦中醒来,决定再也不要回到那样的梦境里面去了。
                在真实的人生里,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一刻。
                在真实的人生里,有多少犹疑和挑剔的人呢?
                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们总是会迟凝,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不知道这是不是盼望中的那一辆,上去之后,会不会与他相遇,会不会与他一起到达终点,还是说,也许会中途分离,怅然地目送他逐渐远去。
                我们总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总希望所有的机缘都能在同时出现,总希望,整条路上都是和风丽日,鸟语花香。
                却没想到,追求完美的我们,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一种极端的不完美。
                我并不反对那些坚持着自己理想的人,有些理想实在值得为它坚持一生,可是,一生也并不仅仅只是如此而且。在人生的长路上,有多少值得停留的时刻,有多少值得去试探去开启的门!
                可惜的是,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在被分类,被别人也被自己。分类的结果使我们终于要走到一条比一条狭窄的路上去,进入到一个越来越封闭的世界,到最后,我们被迫与所有喜欢过的,或者还来不及去喜欢的事物分离。回头看过去,来时的路上竟然一片幽暗,要到了那一刻才能明白自己的孤单。
                我一直认为,假如学画画只是为了一种乐趣,并不是为了要画得特别的好,假如学写字的人不一定急着要在年轻的时候就自成一家,假如做学问的人不一定急着要变成权威,假如周围的人能够不那样急着将我们分类,假如这个社会能够容许我们自由和从容地成长;那么,生命将会有一种怎样丰饶与美丽的面貌啊!
                当然,我们仍然会往前走去,在人生的长路上,我们仍然有着一份坚持和盼望,在遥远的前方以光与方向在指引着,可是,我们同时也能看见,在路的两旁,有多少扇门,在等待着我们去从容开启,门后有多少烟云缥缈的小径,在等待着我们去从容探寻,在路的两旁啊!有一处怎样丰饶与美丽的园林!
                前几天,和朋友们在夜里开车走南横公路去东部。
                出发的时候已是薄暮,原来并没有想到路会那样长,那样远,那样崎岖不平的,可是,既然已经上了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路上的风景也让我们舍不得回头,一路开上去,到了海拔两千多公尺的山上时,天就完全黑了。
                星星开始一颗两颗地出现,我急着在心里盘算,今天是阴历的几月几号?因为,我想,如果能有一轮满月,那该有多好!
                可是,那天恰好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日子,我觉得很失望也很遗憾,兴致也就再不怎么提得起来了。
                路变得好长,好黑,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我们轮流开着车,最后,我实在困倦不堪,把方向盘交给朋友之后,就蜷曲在座位上睡着了。
                恍惚之中,知道车子已经到了平地,可是又在转折地绕着路,走过木板搭成的桥,走下碎石遍布的河床,走上一条弯曲的小径,车子终于停了。
                我想,我们大概是到了。朋友们有的跳下车去拍旅舍的门,有的过来摇醒我,可是,我实在困极了,干脆整个人横躺在前座上,什么都由得别人会安排了。
                我们到得实在太晚了,旅舍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四周极暗极静,只有朋友的声音在耐心地轻轻呼叫着: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车门都已被朋友打开了,山风吹袭过来,清凉中带着一种草花的芳香,我不禁翻了一个身,仰面向着天空睁开了眼睛。
                满天都是闪烁的星星!
                满天都是晶晶亮亮的星星!
                我从来也没有着越拉样多,这样密,这样亮的星群。就在这高高的澄净的东部天空上,晶莹闪烁,几亿几兆的星星正成群地以各种形状各种光度聚合在一起,像沙、像河流,像浮雕又像旋涡,从高高的夜空上俯视着我。
                在那一刹那间,我疯狂地爱上了那满天的星光。
                以前,只肯在有月亮的晚上出去散步,好像只有那如水的月色才是我唯一珍爱的时刻,从来不知道星光满天也会是这样美丽和迷人的。
                生命里有着多少无法预料的时刻啊!
                终于明白了,我其实不必一定要苦苦追寻那一扇已经错过了的,只存在在过往记忆里的门,往前走去,还有多少扇门在等待着我去一一开启,生命里还应该有多少不同的惊喜和盼望。
                “回顾”固然可以让我重温那些如水的月色。但是,如果只坚持不断地“回顾”下去,终于会使我错过了我的今夜,和这一夜里满天的星光。
                原来,只要我愿意,生命可以是一处多么丰饶与美丽的园林!
                只要,只要我愿意。

                星期天的早上

                每个星期天,是我要自己洗菜煮饭的日子。很喜欢早上随意在菜市场里采买的那种心请,是一种寻常的市井人生,寻常的熙熙攘攘,手上拿着一斤半斤的青菜。在木瓜、西瓜和荔枝之间挑挑拣拣享受着一个寻常妇人所能得到的种种快乐。
                现在,回到家来,开始在水龙头下整理起来了,红的蕃茄和绿的芹菜在源源不绝的水流冲洗之下,颜色显得格外新鲜怡人。
                太阳很好,后院里,莲雾开始结果了,累累挂满枝头,邻家的九重开得正欢,鲜紫的花簇都挤到我们的院子里来了。有女孩子在墙外唱着歌走了过去,细嫩的嗓音唱的竟然是一只老歌:
                你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华年如水……
                我微笑地拿起一棵包心菜,开始一片一片地剥了起来。外层的大叶子带着很深的绿,有很多皱折大概是因为天热的关系,都变得又黄又软了。可是慢慢剥下去,叶子却一层比一层白,一层比一层脆嫩,一层比一层光洁。
                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原来正在灵活地洗着菜叶的手忽然停住了,我站在夏日的窗前,心中掠过一阵恍惚的愁思。
                我,我又是谁呢?
                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到底,哪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呢?
                在很多朋友和很多事物的前面,我总是由衷地觉得快乐,觉得兴奋。我由衷地喜欢这个世界,也很希望这个世界能喜欢我,希望能永远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希望所有的事物都不会改变,在那种时刻里,我是一个既满足又快乐的人。
                可是,在另外的一些时刻里,当只有和少数几个朋友处在一起的时候,我那颗忧愁的心就会慢慢地泄露出来,然后,逐渐而缓慢地,将我完全淹没。
                有一次,一个男孩在他们植满了相思树的大学校园里问我:
                你现在说的和你刚才说的为什么不一样?
                是吗?我是这样的吗?刚才的我,在他们灯火明亮的教室里,和一班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两个钟头。我说我怎样无牵无挂,怎样无需无求,我说我怎样知足快乐,怎样的洒脱,并且也希望他们能和我一样,凡事都能往开里去看。最后,向大家微笑地道了再见,转过身来,在这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和几个留下来问我问题的同学们坐在草地上,娓娓道来的,却是我的忧虑,我的惶惧,我对时光逝去的不甘心,却完完全全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心情了。
                所以,那个男孩才会问我:
                你现在说的和你刚才说的为什么不一样?
                是的,我是说的不一样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在任何一个时刻里说过谎,我只是换了角色,因而也不得不换了心情,如此而且。
                一直觉得,在一些特殊的时刻里,我似乎同时又是演员又是观众。一个在缤纷喧哗的台上,兴高采烈地扮演着上苍赐给我的那个角色,另外一个却远远地站着,站在离这场热闹很远的地方,含着泪,心里疼痛地看着这一切。知道无论我曾经拥有过多么丰厚的赏赐,无论我曾经怎样尽力使我自己值得这一份赏赐,无论这世界曾经怎样温柔与美丽,生命仍然如一条河流,无日无夜不在我们身旁悄无声息地流过。
                戏永远在上演,然而我们却只能占有那极短极短的刹那,再甜美的一生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的欢乐与悲伤便由此而生,我的不舍与不甘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我心里,我是怎样爱恋着这缤纷的人世间啊!却又怎样战战兢兢地在享用着每一分和每一秒。我是怎样慷慨地想和朋友分享着一切,却又紧紧守住一个孤独的角落,从不肯轻易开启。对着迎面而来的欢乐与幸福,我心中是怎样欣喜又怎样惶惧啊!
                菜叶一层一层地剥下去,颜色越来越浅,水份却越来越多。
                我也正一层一层地将我自己剥开,想知道,到底哪一层才是真正的我?
                是那个快快乐乐地做着妻子,做着母亲的妇人吗?还是那个谨谨慎慎地做着学生,做着老师的女子呢?
                是那个在画室里一笔一笔地画着油画的妇人吗?还是那个在灯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记着日记的女子呢?
                是那个在暮色里,手抱着一束百合,会无端地泪落如雨的妇人吗?还是那一个独自骑着车,在迂回的山路上,微笑地追着月亮走的女子呢?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到底哪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呢?
                而我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与珍惜,又有谁能真正明白?谁肯真正相信呢?
                菜叶剥到最后,越来越紧,终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嫩而多汁的菜心。
                我把它放在砧板上,一刀切下去,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
                院墙外,唱歌的女孩子又绕了回来,仍旧是刚才那一首歌在反复着:
                你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华年如水……
                夏日窗前,好一个美丽的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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