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牛郎中,创造了一句“瞎子打老婆——松不得手”的歇后语。这个牛郎中是谁?他的故事有趣又有教育意义吗?请看——
龙嘎得儿的故事“龙嘎得儿”是个牛郎中,其本名为龙玉生,桑植县四望山下龙家坡人,贫农出身,父母早亡,土改中以孤儿身份改住刘家坪的李家岗。
10多岁时,“龙嘎得儿”曾到本地杨家岗“磨三公”处拜师,学得一身武术和兽医的功夫。此后,他背着藏有刀具的包裹,经常口吹着牛角,走乡窜寨,到各处招揽生意。刘家坪一带的牛害了病,差不多都是来找他治的。因他在当兽医时,尤有骟牛和治牛病两大绝技。而到了古稀之年,尽管他已腰弓背驼,仍雄心不灭,声若洪钟。
“龙嘎得儿”未婚,无子女,但他一生性情古怪,风流倜傥,也嫖了很多女人。他常自豪地说:“老子虽然一世没结婚,空还是没哒空的”。有时,碰到有中意好看的女人要请他看牛病,他就半开玩笑,要那女人和他睡一觉才肯去出诊。有女人说他的眼睛会翻白眼,看牛病还要喜欢的人家才肯去看。他就骂,“娘个x的,我是这个像。怎么了?”。最传奇的一次,是他睡了本地徐瞎子的女人。徐瞎子知道后,将其女人捉住,一阵毒打,竟然打死了。此事被人传开,就成了一句有名的歇后语:徐瞎子打老婆——松不得手!而这事的起因,就是龙嘎得儿嫖了徐瞎子老婆才惹的祸。
龙嘎得儿到老年,又和死了丈夫的刘幺姑同居在一起。两个人每逢夏天时,都常坐在岩塔,旁若无人地光着上身,兴致勃勃地打着一种胡牌,日子过得自由自在,也并无人去干涉他。
“龙嘎得儿”一生的绝技是会阉牛。若是一般的骟匠,遇到雄性勃发的大牯牛,至少需要四五个人帮忙,并要用粗棕绳子,先捆住牯牛的四脚,再拉绳齐吼,同时掌击牛背,将其掀翻在地,才敢动手阉割。可他则不然,这龙老夫子单枪匹马,只将牯牛牵到有上坡的台阶处站立,牛绳绹在前面的树桩上,牛头朝上,尾巴向下。尔后,楸空对准牯牛的睾丸,猛然一刀,“嚯”的一声,只见两颗血淋淋、黄灿灿的“东西”已滚落在地。待牯牛负疼,提腿乱甩蹄时,他早已闪身在旁躲避。
靠着这兽医绝技,到晚年,来找他治牛病的人还不少。一日上午,家住李家岗的放牛郎李四佬,赶着黑牯牛到一处山坡去放牧。不料,那牛在一岩坎边跌了一跤,腿子有些瘸了。晚上,李四佬见牛病情加重,便不得不找到牛郎中“龙嘎得儿”的家道:“龙爷,我喂的黑牯跌了一跤,腿有些瘸了,晚上草也不吃,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龙嘎得儿”一听,立马就回道:“好,我去看看。”
他即到屋里摸索着取了一些草药,连同一些出诊的用具,统统装进一个粗篾制的大柴背篓,尔后佝偻着微驼的腰,将背笼背起,就同四佬出了门。
两人来到老屋场的牛栏边,“龙嘎得儿”将头探进那芭茅遮着的栏内,只见那黑牛躺在草堆上,四肢痉挛,牙关紧闭,口角流涎,头颈僵硬,双眼无神。他走进去摸它的头,牛也不摆不动。若是往日一般陌生人摸它,它还会用一对龙门角触人。“龙嘎得儿”悉心检查一会,心里对这牛的病症已判断出。那牛的前脚上,跌伤的地方,从外部看结了痂,但内部创伤却正在发脓。这牛患的是破伤风。于是,他吩咐四佬烧开水,煮了针头,给牛打了几针,注射了几种药品。接着,又将随身带的草药从背笼里取出,让四佬取来脚盆,里面放下温开水,将草药搅融,便把那一尺多长的一支牛角拿在手里,把药从脚盆里舀起,舀了满满一牛角,尔后由四佬牵起牛鼻,让牛头昂起,牛郎中一手伸进牛嘴角,把牛口掰开,另一只手将牛角里的药咕嘟嘟就灌进了牛嘴。一角灌完,又舀一角,只把少半盆草药全灌完才歇手。
灌完牛药,“龙嘎得儿”将手洗了,这才随同四佬到家里去坐。四佬家的火坑里,正烧着旺火。“龙嘎得儿”稍歇一会,便叫四佬取出一支笔一张纸,再为他开了一张草药单子,要四佬明日去公社兽医站帮他买药。那药单子上开着当归一两,芎川一两,天麻一两,荆芥一两,马蛇一两,全蝎一两,羌活一两,独活一两,川乌一两,麻黄五钱,红花五钱,僵蚕八钱,防风八钱,蝉蜕六钱,附子六钱,娱蚣五条等等。
后面还批注:上述药共研细末,以黄酒二两,臭蒲一斤,生姜一两,大葱白五支为引,煎水候温灌服,每天一贴,连喝上三、四天,必好无疑。
四佬接过这药单十分高兴。刚才“龙嘎得儿”几针一扎,那黑牛便有了一些精神,一服药灌下去,黑牛似乎痉挛也已止住了。他很钦佩“龙嘎得儿”的好医术,心里想说一番感谢“龙嘎得儿”的话,无奈嘴太笨说不好,只是一个劲地要留“龙嘎得儿”吃夜宵。“龙嘎得儿”高低不肯。他喝了一点茶,便背起背篓,又朝其家走去。
第二天,李四佬又到公社兽医站,照着药方抓了几副草药,回来交给了“龙嘎得儿”。过后,这“龙嘎得儿”将这草药煎水,再给那黑牛服药几次,就使这牛很快很快痊愈了。
又过不久,“龙嘎得儿”背更驼,人更老了。但他不服老,有时还要找队里的后生们板扁担劲。若板劲赢了,他就会说“儿,儿,你还没!”若输了,他就捏起鼻子,再不做声了。龙嘎得儿没有孩子,但黎友金家有个儿子黎浙普认了他为干爹,他对这个干儿子特别疼爱,有好东西都要给这个干儿子相送。
龙噶得儿平时还喜欢打抱不平,敢讲直话。文革中,看到生产队里有人仗势整四类分子过了头,他就敢顶撞。有一次,他在路上碰到以造反揪走资派为誉的谷春春,就骂:“你个二流子就不学好,像个疯狗,怎么就乱咬人!”又骂寡妇熊娇梅:“看你养的这个不争气儿子,在学校偷钱被开除,回来了又不学好,整天好逸恶劳,还喜欢整人,像个什么话!”谷春春和熊娇梅都有些怕他,不敢和他吵。后来,谷春春害肺病死了,熊娇梅过几年也害病去世了,龙嘎得儿还没死。这时,他已活成了驼背老夫。眼看一辈子就要完结,可这生活却还象没过够似的,他还希望着要多活一些日子,多做一点什么事!但他也明白,没有什么能止住生命的流逝。忙碌的过了一辈子,临到老之将至,他也没啥可遗憾的,因为一身好兽医术,已传给了一个徒弟。这人的名字叫刘经球。每逢过年,那徒弟都会背着一些腊肉等礼物来看望他。
到80多岁时的晚年,“龙嘎得儿”还不断出门给别人的牛看病。文革后期,某年冬日的一个雪天,他从外出诊回来,在自家门前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又在阶沿上跺了跺脚,身上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头有点发昏,不知是冷,是感了冒还是别的缘故。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将背笼挂在板壁上,点燃一根火柴,摸索着走到床边,那天,和他同居的老婆子刘幺妹恰不在家,走人家去了。他脱了衣服,就一头倒进了背窝。
屋外的雪还在不断下着,“龙嘎得儿”睡下去,就再也没有起床来。第二天,到了中午,有人发觉牛郎中的门还未开,便破门进去一看,只见“龙嘎得儿”睡在被窝里,已双目紧闭,溘然而逝。而那一个雪夜,也就成了他的最后一次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