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并没有任何决定他的生活和行动的本体。人是不受束缚和制约的。人是自由的。
人的真实状态和实质就是自我。所谓自我是在人的表层心理意识的冰层下绵延的,连续不断的变化的东西。自我是一种与无机界盲目释放能量相类似的生命冲动,是一种无间断、无方向的心理能流,是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之分的浑然一体的绝对流动性,又是变化不居的众多质的展现。
自我的变化虽然无穷无尽,然而其归宿却只有一个:或者属阴或者属阳,或者柔弱或者刚强,或者开放或者封闭,或者松弛或者紧张。作为唯一的实在,自我带有一种快乐的需要的本能强烈地倾向于行动。
为自我而战是人的心灵本性。由于自我在作永恒不息的变化,只有靠本能的直觉亦即一种不经过分析、推理的认识过程而直接快速地进行判断的认识能力才能达到自我的本质。
因而人对自我的认识并不是通过理性而是在情感、直觉中体验到的。肯定这一点并不意味着否定理性。恰恰相反,理性对于人至关重要。人是理性动物,而理性生来就是以自我为动力,是人用来实现自我的工具。作为一种最高形式的心理活动,理性是人的实践智能的集中体现。
理性在人的自我需要与环境现实之间起着重要的媒介作用。理性的功用即在于指引人与环境发生相互作用从而与环境达到一种中介即平衡状态,最终实现自我的目的。从理性的功利性和实用性的意义上说理性只是为了改善人的适应行为而存在。离开了与行为的关系理性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只有理性最终决定人的行为。对于人的行为不应把它看作是孤立的和独立的事件来研究,而应把它看作是以理性为灵魂的人的一种积极的和继续进行着的一部分。由于人的行为只是全部潜在于可能性领域内无限多的行为中的一个,所以它是一种选择的结果,而决定这一选择的正是人的理性。
作为一种生活过程的理性必须对人的一切行为作出选择。因为人是自由的,对自己行为的自由选择正是自由的具体表现。人的前途永远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由于人在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选择的过程中是自由的,是无所依靠的,人必须自己创造自己,这就使得选择总是成为孤独的源泉,使人在作出自己的行为选择时总是处于一个脱离一切的、像大海中的孤岛一样的天地,时刻都被一种根本的、永恒的、难以排遣的孤独所包围。
这种孤独就是选择的孤独。
因为人在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选择的过程中是孤独的,人只能在可能性中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选择并表现自己。然而由于人在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选择的过程中对未来无法把握,这就使得选择又总是成为烦恼的源泉,使人在作出自己的行为选择时总是处于一种左右为难、心烦意乱的苦闷之中,时刻都被一种朦胧无际的、无法驱散的烦恼所包围。
这种烦恼就是选择的烦恼。
烦恼意味着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因为人是自由的,人的行为既然完全取决于自己的选择不受外界的支配和影响,人就必须对自己所作的一切行为负有完全责任。但是由于人在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选择的过程中责任尚未确定而人又必须对自己在这种不确定的状态下作出的选择负起完全责任,这就使得选择又总是成为畏惧的源泉,使人在作出自己的行为选择时总是处于一种害怕被与之对立的世界遗弃、作弄、伤害的恐惧之中,时刻都被一种没有具体对象的、不可避免的恐惧感所包围。
这种畏惧就是选择的畏惧。
选择的孤独、选择的烦恼、选择的畏惧总是三位一体附着于选择的过程中,浸透人的心灵,使人在作出自己的行为选择时犹如被抛如无穷的孤独、烦恼、畏惧的深渊之中,总是处于一种想要作出选择却又害怕作出选择的惶恐不安的状态而不能合乎自然地生活。
人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体会到追求超越以求人的行为与人类精神及自然法则取得和谐从而达到心灵的宁静、神圣的安详。这就使得人的追求自然和谐的意象得以形成。
由于人之所以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其根源即在于人的精神对自我的执迷与专注,因而摆脱这种困境的唯一有效途径即在于通权达变,放下小我,脱离自我中心,也就是转移焦点一心去予,集中注意于自我以外的事物,对任何人不怀恶意,对一切事心存宽厚,诸善奉行,诸恶莫作,从而毫无痛苦地从选择的状态中超脱出来,融入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就是忘我。人的最高选择总是指向超越的。
人只有忘我,将个人生活汇合于人类全体的生活之中,为理想、为信仰、为事业、为正义而献身,为人类的不断进步作贡献,人才能超越个人的存在而达到普遍的存在,超越有限而达到无限,超越为自我奋斗而达到为人类全体自由而奋斗从而无所忧愁,活得满意,活得无拘无束,活得自然,活得有希望,获得稳定而又和谐的快乐。
因此,人所追求的自然和谐的实质也就是忘我。忘我是人类精神的最高境界。
追求自然和谐的意象是生命适应的最高形式。
追求自然和谐的意象就是推动一个人脱离自我中心,服务社会,投身理想、信仰、事业、正义之中,为追求人类美好的幸福和未来而奋斗的强有力的内驱力。
由于人们对共产主义的追求与追求自然和谐的意象殊途同归,所以历史最终发展的结果终将证明:共产主义一定能够实现。